天上的彩虹在何方？
草原上鲜艳的花朵在何方？
还有潺潺的溪水，小鸟的歌唱，
在何方呀，春夏的美丽和宝藏？
都没有了，能呼唤它们的只有回忆，
可是唤回的只是苍白一片，有如鬼魂。
冬天掠夺了一切，大地变成了乞丐，
什么都不见了，除了雪和乌云。
大地真像一个年迈的乞丐，
身背一条打着补丁的白色被子，
冰形成的补丁，上面仍然有破洞，
随处可见大地赤裸的身体。
酷寒中，他站在那里，冻僵了……
枯瘦的外表显现了他的贫苦。
这样的时节，外面还有什么，
屋子里才有生活的美丽。
他在祝福上帝，上帝也在祝福他，
赐予他温暖的房子和家庭。
多么幸福啊，这暖和的房子，
里面充满了家庭的和睦和欢欣！
如今，这一间间草房都成了宫殿，
只要有木柴填入火炉中。
一句句话儿都听到心里去了，
往日它们或许只当作耳旁风。
晚上的这段时间格外美好，
若不亲身体验，你们难以知道。
一家之长坐在大桌子旁，
同老乡、邻居一起拉家常，
他们叼着烟斗，面前摆着酒瓶，
里面盛满了多年的陈酒；
不论喝多少，也看不见瓶底，
因为给你斟满了，在只剩一滴的时候。
好心的女主人殷勤地招待着客人，
别担心，她不会耽搁自己手中的工作，
她很明白自己的职责，
也很清楚应该怎样做，
她珍惜自己家庭的荣誉，
我们不能说她吝啬或懒惰。
她在那里不停地说着：
“请吧，老乡，请吧，大爷大哥！”
他们谢了她，又喝了一口酒，
如果烟斗灭了，再给它点上，
烟雾在空中缭绕，
他们的话题也在飘荡，
一件事一件事地谈着，
诉说已过去很久的事情。
这些刚脱离生活的人们，
不喜欢看未来，只愿意回忆以往。
桌子旁有一个小伙儿和一个姑娘，
这年青的一对并不叙说过去，
因为他们的生活在前方，
对于过去，他们无须追忆。
此时他们的心灵已漫游到未来的边际，
在幻想中眺望着红云灿烂的明天。
他们轻声地笑着，一句话也不说，
上帝知晓：他们的未来有的是欢乐和微笑。
在他们的后面，火炉的周围，
一群小娃娃们坐在那里，嬉嬉闹闹，
他们用纸牌搭着宝塔……搭起来，又拆掉――
这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一起……
与现实中幸福的蝴蝶追踪赛跑，
他们忘了昨天，也不想明天。
你瞧，这小小的空间容下这么许多：
过去、未来、现在，就在这一间屋子里面！
明天要烘面包，那女佣人
在歌声的伴随下筛着面粉，
歌声飘进了屋子。
外边院子里，吊井杆咭咯作响，
是马车夫给他的马喝水，
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。
在这欢乐的夜晚，茨冈人拉着琴，
远处又传来大提琴低沉的音响。
屋子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，
好像一首安详、温和的歌在唱。
外面雪仍旧在下，大街一片漆黑，
这既稠密又沉重的黑暗。
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，
偶尔可见一个往家赶的人，
他的手提灯在窗下闪烁，
不久，黑暗便把灯光吞没，
灯光消失了，屋里的人
却对这个人是谁作着猜测。
1848年1月